2018-08-31 11:57:20
文/刘 晗
责编/王艳玲
“可可西里,是天堂,是地狱?还是见证生命与信仰的圣地?因为,可可西里的故事难以诉说,只有真正走过的人才能体会!”作为曾经进入可可西里解放军部队的一员,杜光辉将这份震撼心灵的感受沉淀了三十年之久,终成就小说《可可西里狼》。如他所说,“也许,我们不是首次进入可可西里的人类,但可以肯定我们是首批进入可可西里,又能活着出来的人类。”绝美风光伴随着重重生命危机,对人性的拷问也就此开启。
从中篇《哦,我的可可西里》到长篇《可可西里狼》,杜光辉的小说始终关注着生态危机与人性拷问的博弈。作为他的第二故乡,可可西里铭刻着他和战友的青春岁月,如今身处异地,那片青山仍然牵动着他的脉搏,无垠白雪铺满的高原,自由的野生动物都令他神往。时过境迁,却从那个如仙境一般的地方传出了一个个令人扼腕叹息的消息:盗猎者肆无忌惮的捕杀,草原植被遭到破坏⋯⋯原本“美丽的少女”已显出了她的苍老,可能即将灭亡,从此消失得无声无息。而那时,世界上将缺少一块人们将思念寄托的地方,将记忆重现的地方,将灵魂保存的地方,只有走过这里的人才能在梦中依稀看见她娇媚的身影和迷人的微笑。
作家的使命唯有用文字留住这片圣地的过往。上个世纪70年代初,一支解放军的测绘分队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执行任务,人类开始了对这片“无图区”的探索,但有人另有所图。在他们刚刚踏入这里时,“我”便有了预兆与隐忧:“⋯⋯极目望去,没有一丝人为的痕迹,满目是没有一点杂质的雪白,全是原生态的本色和洁净⋯⋯人类没有进入的地方真干净,没有纸屑、没有垃圾、没有噪音、没有污染。这时,我才觉出人是世界上最脏的东西,人走到哪里,就把污染带到哪里。”他们见证了可可西里的圣洁与堕落:可可西里曾是天堂,方圆几百公里有人为它拯救与守望。可可西里又是地狱,不幸遭遇了荒原上的盗猎者,为追逐利益破坏生态平衡的罪人。小说里就塑造了这样一个人——王勇刚,从守护者沦为盗猎者,他也曾为可可西里的未来而尽心竭力,维护着已经陷入混沌的局面,然而他曾为生存猎杀了身边两位朋友——黄羊“喀秋莎”与牦牛“雪牛”,成为他之后种种罪行的导火索,贪欲一旦开启便不可收拾:曾经狼吃羊,而如今这头披着狼皮的人以职务做掩护,为他垂涎的羚羊皮而大开杀戒,大片藏羚羊在枪声中倒在血泊之中。
可可西里,见证了生命的存在与灭亡,在吃人的流沙抚过土地时,抚过了永远埋葬在可可西里守护者的脸庞,也抚过了被人掠去皮毛的藏羚羊瘦弱的尸骨。把科学家、巡山队员们的身影作成标本,后人用它回忆、缅怀:把盗猎者用冲锋枪射击到藏羚羊的那一刻记载,后人谴责、悔悟它并引以为戒。它曾经被人忽视,被人遗忘,如今被人践踏,被人屠杀,毫不在乎地丢弃。狼吃羊是天性,人欺人是恶性。驱逐走了真正的狼,却迎来了比狼更阴险狡诈的狼性之人,王勇刚们以为在人烟稀少的地方作恶就不为人知,欲望膨胀就是狼性发作之时,他们虎视眈眈注视着猎物如同贪婪地看着金钱的召唤。与他们形成鲜明反差的是像藏族军人仁丹才旺等一众人,他们有着坚定的信念,虔诚的信仰,用责任之火温暖着可可西里这片冰冷的荒原,为恢复可可西里的生态平衡而拼搏,为保护可可西里、藏羚羊而不惜献出了生命。
陈忠实在序言一文中肯定了小说对人类与生态环境命运的关注,“这部小说的文字极富表现张力,勾勒出一幅幅雄浑苍莽的画面,真实地展示出苍凉、美丽却又危机四伏的可可西里。作品犀利地剖析着人的灵魂中的善与恶,人类的真情、友谊、道德,利益冲突中的背信弃义、残酷杀戮,发出一声声荡气回肠的呼唤,发人深省。”杜光辉的生态启示录照见了人性的善恶,那些被物欲横流摆布的人,终究会在精神的家园中背离初衷、迷失方向,在无情的杀戮后必然会自食其果,遭到自然的报复。《可可西里狼》在当下不失时机地提醒着众人,不要坐等盗猎者把藏羚羊屠杀灭绝,如果藏羚羊变成像“龙”一样的传说动物,就真的为时已晚。我们将会回忆起什么呢?恐怕只有悲伤和悔悟的泪水悔悟的泪水。
编辑:杨文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