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党委书记苏霄飞
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职业教育发挥着服务经济发展、优化教育结构、增进国际交流与合作等重要作用。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在全国率先将“双元制”引入学校，形成了职业院校服务地方产业发展的独特模式。从借鉴国外先进经验，到本土化实践创新，再到率先制定职业教育领域的教育服务(产品)地方标准，学院在探索双元制教育中国化的实践中奋力实现了“三级跳”，在职业教育与产业、企业、市场、城市相互融合中实现共生发展，为全国职业教育改革发展提供了“太仓样板”。
职业教育与产业“双向奔赴”
职业教育与产业有着天然的紧密联系，哪里有发达的产业，哪里就需要优质的职业教育；哪里有优质的职业教育，哪里才能有发达的产业。经济发达的江苏南部地区，不仅创造了上世纪“乡镇企业”经济发展模式，也在高等教育领域开辟了“县办大学”发展模式。
早在1984年，太仓就创办了国内不多见的县办中专——太仓工业学校，为改革开放后蓬勃发展起来的乡镇企业“订单培养”管理人员和技术骨干。上世纪90年代，随着苏南经济“由内向外”，外资企业大量引进和快速发展，高技能人才需求矛盾日益突出。2004年，太仓市政府抓住机遇、果断决策，整合地方教育资源，投资3亿元创办了以“太仓的女儿”——世界著名实验物理学家吴健雄命名的健雄职业技术学院。
“县一级政府办大学，是极其需要前瞻性和战略眼光的。”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党委书记苏霄飞说。实践也证明太仓市政府的决策独具慧眼。健雄学院自创办以来，扎根太仓，服务地方，累计培养了2万多名“适销对路”的高素质高技能人才，有力促进了当地产业发展。不少德资企业到太仓考察，往往第一站就是到健雄学院看看。他们认为，相较于各地竞相提供的“优惠政策”，充足的受过严格训练的技术工人更为“吸引人”。在德国人看来，高级管理人员可以从北京、上海聘请，大量一线技术工人则需要依靠当地培养。有了健雄学院这样的“德式工匠”培养基地，德企投资办厂就有了“底气”。健雄学院创办时，太仓德资企业只有几十家，到2021年底，已集聚400多家，成为中国最大的德资企业聚集区，被誉为“德企之乡”。
以高端制造、汽车零部件为主导产业的德资企业，带动了太仓产业转型升级，也推动了太仓综合实力整体提升，太仓因此多年来稳居全国“百强县”前十位。这些年到健雄学院参观考察人员众多，其中不少是各地方政府带着企业和职业院校前来学习。他们从健雄学院与地方产业的“双向奔赴”中汲取太仓产教融合的成功经验。
职业教育与企业“双向促进”
校企合作是职业教育的必由之路，但是实施起来往往困难重重。苏霄飞介绍，因为传统的职业教育和企业是供需关系，学校是人才“供给方”，企业是人才“需求方”。学校和企业属于不同的市场主体，信息不对称是常态。因此，学生毕业找不到“好工作”、企业招聘找不到“好员工”这种“现象较为常见。
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苏霄飞介绍，健雄学院从德国双元制教育中获得启发，依托当地丰厚的德企土壤，联合企业共同开展技术技能人才培养，把企业由职业教育人才“需求方”，转化成职业教育资源“供给方”，实现职业教育与企业“双向促进”：职业教育保障企业人才供给，合作企业促进技能人才培养。
如何像德国双元制一样实现企业与学校“双元”培养？苏霄飞认为，利益机制是关键。学校、企业、学生要签订三方协议，明确利益相关方在合作培养中的职、权、利，在人才培养方案制订、课程体系开发、双师团队组建、教学培训组织等人才培养全过程，给予企业充分话语权，并对人才培养质量拥有“一票否决权”和优秀毕业生的“优先选择权”。
正是由于有企业的全程参与，健雄学院双元制教育与传统的职业教育相比优势明显。苏霄飞说，“普通职业教育停留在学校育人、企业用人的‘串联模式’，而双元制教育把‘串联模式’改为‘并联模式’”。学校承担公共文化和专业理论教学，企业承担实训实践任务，校企像“慈母”和“严父”一样携手共同培养，形成双元制培养“六双”特征，即“学校+企业”双主体、“学生+学徒”双身份、“教师+师傅”双师资、“教室+车间”双场景、“理论+实践”双课程、“素质+技能”双评价。校企长达三年的联合培养，学生职业素养好、技能基本功扎实、岗位适应能力强、企业认同度高，真正实现了学习就业“零距离”。双元制学徒作为企业的核心技术力量，有着从学徒、技术员、助理工程师到工程师的清晰职业发展路径。双元制教育受到家长和学生的普遍认可，成为当地中学生升学的“独特选择”。
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
苏霄飞表示，健雄学院双元制的成功实践，离不开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由于当地引进的德资企业大多数是中小企业，单个企业对技能人才需求是有限的，为满足企业“小批量”人才需求，在地方政府支持下，2007年学院与当地德资企业、德国工商行会上海代表处联合在校内创建了国内首个跨企业培训中心——中德培训中心。依托培训中心，把企业小批量、共性化需求集中起来，“拼单”在学校培养。有了跨企业培训中心，学生就可以在学校——跨企业培训中心——企业三个“站点”交替进行理论学习与实践训练。这样的双元制教育，既节约培养成本，又提高了培养质量和效率。随着双元制本土化的深入，学院双元合作企业从德企扩大到欧美企业和本土民营企业，培养的工种从工业机械工、模具机械工扩大到物流工程师等新领域，培养的层次也从专科提升到本科。
德资企业工程师为学生授课
2019年，太仓市政府出台了国内首个县级政府产教融合政策，每年设立2000万元专项资金扶持双元制教育，对培训中心建设、优质资源开发、双元制学徒等13类项目进行奖补，并为获得德国AHK证书的学生，比照认定颁发高级工证书，实现了“一考双证”，吸引着更多的本地生源主动选择职业教育，促进了太仓双元制教育发展。
职业教育与市场“双向对接”
如果把教育视作提供社会服务的市场主体，那么职业教育的“产品”就是为企业和学生提供优质的教育服务。但是，在面向企业提供职业教育服务的时候，尤其是双方共同实施校企合作育人的过程中，由于“术语不统一”“内容缺标准”“运行无规范”“合作缺规则”等问题，职业教育领域的校企合作育人方式五花八门，缺乏统一的范式或模板，合作机制不畅、效益不高。苏霄飞认为，通过双元制教育标准化，为校企合作育人提供一套统一化、规范化、简约化的范本，可以促进职业教育与市场更便利的“双向对接”，是引领职业教育满足市场需求的教育改革方向。
苏霄飞介绍，2018年健雄学院就在全国率先将“标准化”引入职业教育体系建设，大力推进“标准化+职业教育”，根据GB/T 24421系列标准的要求，提炼总结多年来双元制人才培养经验，在职业教育人才培养、师资建设、专业设置等多个方面开展标准化探索，以标准化建设推进双元制自主创新，建立全国首个由地方标准、团体标准和企业（学校）标准构成的“双元制职业教育标准体系”。该标准体系创新了职业教育面向市场、主动适应社会、主动服务企业的“教育服务新模式”，促进职业教育人才输出与行业人才输入的无缝衔接，为构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探索了一条全新的发展赛道。
今年8月，国家标准化委员会公布《第八批社会管理和公共服务综合标准化试点项目》，苏州健雄职业技术学院承担的双元制职业教育标准化试点获批立项，这是江苏省首个获批的教育领域国家标准化试点项目。“2018年立项，2020年编写双元制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指南，2021年成为江苏省地方标准，现在入选国家层面的标准化试点项目。我们一年一个台阶，努力在提升职业教育社会适应性上不断创新路径”，苏霄飞自豪地说。
职业教育与城市“双向融合”
深入考察健雄学院，就会发现这所县级市举办的高校和地方联系紧密、融为一体，仿佛一所社区学院。它不仅有学历教育，还承担着太仓企业员工的职前职后培训、各行各业的职业技能考试和资格认证以及企事业单位员工的学历进修等职能，并联合各地大学开展硕士培养1200多名。健雄学院的发展，还带动了太仓市科教新城建设，建起了全国高职院校首个大学科技园、完全向市民开放共享的青春健康教育中心、禁毒教育中心、科普教育基地等等公共文化服务基地。
为实现职业教育与城市更深的“双向融合”，发挥县办高校“接地气”的优势，学院瞄准地方产业优化专业结构，新设了智能制造、生物医药、人工智能等专业群，并对所有专业进行数字化改造。学生中太仓生源占比不到10%，但留在太仓工作的学生超过50%。在疫情引发外来人口流失、劳动力不足的不利形势下，学院“雪中送炭”，每年可以给地方输送2000多名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有力保障了企业复工复产。因此，学院多次受到地方政府表彰，成为技术技能的“人才仓”。学院适应中小企业技术创新发展的需求，努力打造企业创新发展的“技术仓”。近两年引进50多名博士，三分之一以上都有企业工作经历。借助双元制教育的校企合作优势，他们为制造企业改进生产线、研发新材料；为生物医药企业改进新工艺、研发新试剂；为通信公司研究通信系统、破解关键难题……在做好教育、科技服务的同时，健雄学院积极开展各类社会服务，成为了太仓社会事业的“服务仓”，校地相生相伴发展经验入选教育部职业教育人才培养质量年报典型案例。
德资企业工程师为学生授课
学生在跨企业培训中心学习
“面向未来，职业教育要承担起高等教育普及化的历史使命，在做好职业技能教育的同时，更要加强学生的生活教育和社会教育，让学生们更加适应现代化城市的生活，更加理解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特征和制度优势，成为一名新时代优秀的产业技术人才。”苏霄飞在谈及健雄学院未来发展时说，学校将在已有的教育教学改革实践经验基础上，全面完善双元制人才培养体系建设，探索中国特色双元制大学的办学模式，让学生拥有“人人出彩”的美好未来。（文/李莉）
责任编辑：游洋 校对：杨文博
